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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之為禍,禍之為福,化不可極,深不可測。”--淮南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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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就在我準備按門鈴下去時,手機響了,來電顯示是公司。

  有三種電話,我不敢不接。一是公司、二是客戶、三是家人;這一通就是不能不接的。

  接通後,同事們通知我H老闆急著找我,請我趕快回電。

  我心想,打過去給他,跟他聊下去,一定會讓我無法準時赴目前這個約,所以我沒聽從同事們的建議,還是按下了門鈴。

  『哈哈哈,真的是好久不見了~!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~!』迎接我的是一隻手跟一個熟悉的笑容。他是J律師,以前住在溫哥華時,我父母的朋友。總是梳著典型旁分的西裝頭,頭髮抹的油油亮亮,並搭配一件中高價位淺色系的POLO杉。印象中,他很有喜感,很愛笑,就連平常一般的對話,還是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他聲音會微微的顫抖,好像隨時要笑出來一樣。因為他很隨性的關係,讓人不排斥跟他打交道,但畢竟是長輩,所以沒有什麼機會促膝長談。再加上我又不是一個愛LDS(喇D賽)的人,因此始終沒有坐下來,好好跟他聊過。那時候在溫哥華,一起坐了一段移民監的生活,後來申請到公民,就各自回流。

  早期移民過去的時候,同監的獄友,以香港人最多,其次是台灣人。因為1997年香港要回歸大陸,所以很多香港人就移民到美國、加拿大、澳洲等國家。那時候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,不論是政治、經濟、文化還是教育,所以大家都是想說先避一避,等確定了再做打算。幾年過去了,政治局面穩定了,當初的小留學生畢業了,大家開始回流,回去熟悉的祖國,或留下來,繼續在這第二祖國,甚至也有跑去第三國,繼續人生地不熟。現在在那邊占最大宗的就是中國大陸人士,而台灣人只有更少了。

  「哈哈哈,真的是好久不見了~!你整個都一樣耶~!」我調皮的用他的話來回覆他,反而讓他笑得更加開心了。

  他帶我進他的辦公室,隨後秘書小姐端了兩杯茶進來,放在桌上後,就轉身而出,隨手帶上了房門。

  J律師起了個頭,『哈哈,回來之後還習慣嗎?』

  「這麼久了,要是還不習慣,問題可就嚴重了。」

  『哦,你回來多久了?哈哈』

  「差不多四年多了。」

  『哈哈,這麼快?!這麼久了呀?』J律師驚訝的答道,然後繼續說,

  『哈哈,我一直認為你待不了多久就會挾著尾巴逃回溫哥華。』

  這是律師的職業病吧?說話都是很直接的。

  我笑笑的說,「哈哈,怎麼說?」

  J律師開始舉證,『哈哈,因為以前你在溫哥華的時,每天都是穿的流里流氣,頭髮噴著厚厚的髮膠,身上擦著怪怪的古龍水,然後開著你的紅色小跑車,常常跑的不見人影、夜不歸營。』

  「你有在偷偷觀察我哦?」

  『哈哈,我觀察你幹嘛?你不曉得壞事傳千里嗎?你把市區道路當成高速公路在開,你以為都沒紀錄嗎?哈哈』

  聽到這,我納悶了,「就算是罰單,我自己都把它們處理好了呀。照理說,應該是不會有人知道的。」

  『哈哈,哈哈,你總共收過幾張罰單?』J律師問。

  我伸出手算了算,「大約五、六張吧。」

  『哈哈,實際有繳到的是幾張?』J律師追問。

  「只有一張。」

  『哈哈,那其餘的呢?』

  「我都申訴,然後過了,就免繳了。」

  J律師乾笑了幾聲,『哈哈,你有幫O太太寫申訴書,你記得嗎?』

  「哦,她呀,我記得呀。那時她怪可憐的,一邊哭、一邊說著自己如何遭到警察不禮貌的對待。而且,更誇張的是,她還不是因為超速被攔下。」

  『哈哈,對,就是她。』

  「只是她的案子的結果是如何,我就不曉得了。」

  『哈哈,結果是,她申訴成功,免繳罰金。影響是,她的親戚們,或者有要寫申訴書的好友們,她都會影印一張給他們,讓他們帶回去做參考。我自己也曾收過一張。』

  我很不好意思的說,「哈,那是以前學生時期不懂事,亂寫的。在您這專業律師看來,一定是亂七八糟,狗屁不通。」

  J律師只是笑了笑,沒有回答我。之後就切入了主題。  

  這次的會面,主要是看看雙方有沒有什麼合作的機會。因為他是商業律師,專門負責商業糾紛、同業侵權、欠稅處理、破產宣告…等,這一方面的業務。跟我們會計事務所在某一些層面上,有著看似重疊,但其實是相輔相成的關係。拿欠稅處理和破產宣告來說,律師負責在前線對法院做申請,我們則是在後方準備商業會計的損益表、資產負債表、股東權益變動表及現金流量表這四大報表。而我們目前現有的客戶中,也有一些較具規模的公司行號,需要請律師顧問,代為擬催款狀子、訂併購合約,也可以由他代筆。或者若是單純需要一位約聘的律師,隨時需要有人可以做法律的諮詢,他也可以勝任。因此嚴格說起來,雙方是有很大的合作空間。

  談話過程中,不時有電話撥進來,我覺得與別人商談要事時,接手機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,因此每響一次,我就按無聲一次,一共按了五、六次。

  花了將近一個早上的時間討論,大致上都已抵定。從一開始的客戶接洽、聯絡窗口、應備文件、申請流程、所需時間、價格費用到最後的拆帳方式,都有了一個共同的認知後,我也差不多該回公司了。

  J律師送我到門口,律師夫人剛好在這時候開門進來,他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一樣,馬上把我往前推,並問他太太:『妳猜猜看這是誰?』隨後還一邊賊賊的笑說:『妳一定猜不到~~。』

  他太太遲疑了一下,認真定眼地看了看,『他看起來很像那個誰誰誰…但我猜他應該是…Peter。』

  J律師高興的大叫,『哈哈,妳怎麼這麼利害,一猜就猜到。』隨後又回到那句老話,『妳看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~!有沒有?哈哈,』

  他太太微笑著點點頭。

  至於是怎麼樣的不一樣,我一時沒時間多問。從剛剛會談的時候,公司就一直打來,因為不方便接,再加上快要離開了,所以想說晚一點再回電。一離開J律師的事務所,我馬上撥了通電話回公司,問誰找我。同事回答說,H老闆一直在找我,而且支支吾吾好像快哭了的說,對方口氣很不好,一直劈哩啪啦的亂罵。我想,應該是H老闆一直找不到我,一口怨氣沒地方發洩,通通出在我同事身上。我安慰她一下說,沒關係,我來處理。掛了電話,馬上就撥電話給H老闆。

  我:「H老闆,您找我哦?」

  H老闆:『厚,你實在很難找人咧。找你找了一個早上,到現在才找到人。你是跑去哪“嗎啡”(鬼混)?』

  「哈哈,不好意思啦,早上在跟人談事情,實在沒辦法講電話。您那麼急著找我,是要請我吃飯哦?」

  『靠腰咧,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,而且我窮到快被鬼捉走,還請你咧。』頓一頓後,又繼續說道:『沒啊!我問你咧,我那間舊的A公司,解散你是怎麼辦的,辦到我要繳稅?』

  我茫然失措的說:「啊?!繳稅?!怎麼會?!而且,那已經辦妥差不多一年了,怎麼還會要繳稅?!」

  『就是因為要繳稅,我才會打給你啊。不然,我沒事打給你幹嘛?』

  「會不會是對現在這間B公司的查帳公文?」我心存一絲絲希望的說。

  H老闆很篤定的說:『不可能啦。上面的受文者明明是寫寫著OO有限公司,我不可能去看錯啦。』

  我帶著不安的問,「那上面有沒有說是要繳什麼稅?」

  『繳什麼稅還不是都一樣,就是要繳稅!』H老闆不耐煩的回答。

  「不然您先傳真給我,我看一下,先瞭解一下。」

  『你看你明天下午有沒有空,過來一趙,跟你討論一下,順便公文讓你帶走。』

  我查了一下行事曆,「老闆,不好意思耶,我明天要上課。不然我現在過去?」

  『好,你馬上過來,我等你。』逕自掛電話了。

  掛了也好,我現在也沒心思跟他多說。我整個心思就是努力地回想當初A公司註銷解散的整個流程,想要弄清楚到底是哪裏弄錯了。

  花了大約40分鐘,從台北市一路飆回新北市。沿路上用下意識在騎車,主要的精神都在做各種假設。有沒有可能真的是H老闆看錯,其實是課目前B公司的稅?有沒有可能是國稅局發文對象搞錯?有沒有可能是文件在一層一層過關時,因國稅局內部疏失,弄不見?(這雖然聽起來很誇張,但還真的有發生過)有沒有可能那個根本不是要繳稅,只是一般政令宣導?有沒有可能那個是經濟部的工商普查?有沒有可能那個是區公所的工廠校正?我做了許許多多各種的假設,只希望是國稅局弄錯,讓一切消失於無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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